第十九章_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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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朝风山山顶的酒店配有睡袍、洗衣机和烘干机,游客不用带太多换洗衣物也能安心过夜。节目组安排了嘉宾们住酒店,沈怿只准备带一条内裤登山。

  上午十点,沈怿在陆闻津的房间里,往两人共用的登山包里放东西,看见陆闻津的内裤收纳袋,和自己的是同款,随口提醒道:“陆闻津,我内裤和你的放一块了,你拿的时候注意一下,别弄混了。”

  陆闻津在洗漱台抹啫喱水,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头发上,脱口而出一句:“粉色和灰色很好分清。”

  沈怿刚想警告陆闻津不要因为自己粉色内裤多就搞刻板印象,自己今天挑的内裤也是灰色的,正欲开口,突然惊觉房间里还架着摄像机,又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沈怿暗忖,和陆闻津一起录综艺这种事还是不要有下次了。他们俩共处时,工作的气氛被冲淡得太多,神经容易变得大条,嘴上也经常不把门,这样下去,隐私迟早被透光。

  收拾好行装,吃过早午饭,几人乘车去往登山口。

  十一月是朝风山的旅游淡季,游客本就不多,他们特地选了一条全程无缆车的冷门路线,基本碰不着人,便不用一路上都担惊受怕地捂着口罩。

  爬山本身是个无聊的体力活,亲朋作陪,山水相迎,才是其中真趣。

  一行人手持登山杖,慢悠悠地拾级而上,沈怿和陆闻津坠在队伍的末尾,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任桦抽签抽到了“导游”,需要肩负起组织和拍照的任务。他走在沈怿和陆闻津前面,胸前挂着单反,拍完溪流拍林雾,偶尔驻足反身,拍拍身后的两人。

  两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冲锋衣,一黑一白,一高一矮,养眼谐调得很,与石阶、篱笆、草木、溪石、云天简单组合,随手一拍便很出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个小时后,途经一处休息亭,几人决定歇一会,靠栏杆坐下。

  任桦坐在沈怿和岑可听中间,转动相机旋钮,一张一张回看、筛留刚拍下的照片,翻到某张照片时,忽然会心一笑,把相机往沈怿跟前挪了些,小声跟沈怿耳语:“难怪你喜欢比你大的。”

  沈怿闻言偏头低眉,显示屏上定格着陆闻津帮沈怿择头上落叶的瞬间。

  照片的背景是他们身侧的这条溪涧,地势稍缓之处,潺潺溪流积成一片小潭,潭水清洌见底,绿得酽人。沈怿蹲在岸边的巨岩上,探身戏水,全然不知帽檐上盛着一片树叶,陆闻津与沈怿并肩,背脊微曲,一手撑膝,一手凌在沈怿头顶,侧首垂眸,眼里只有沈怿一人,颇有几分深情款款的意味。像从爱情电影里截取的某帧画面。

  沈怿不太明白任桦那个“难怪”的推论过程,低声问:“怎么说?”

  任桦发自肺腑道:“年长一点的确实和你更登对呀,比如陆总。”

  什么叫比如陆闻津……

  这话像是拨动了什么开关,沈怿脑海里倏然间响起一句话。

  “从挑选伴侣的眼光来看,你觉得我怎么样?”

  一个荒诞的猜想暗摸摸潜入心底,留存不过转瞬,被某种顽固的武装力量视为异端,毫不留情地驱逐了出去。

  沈怿不禁轻轻哂笑,心道都怪陆闻津最近的言行举止太莫名其妙,害得自己的思维跟着染了病毒,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这二人交头接耳的亲密模样同时落在了陆闻津和段恂眼里。陆闻津与沈怿贴身而坐,瞟到了照片,心中蜜意盖过醋意。远坐在对角的段恂不明就里,一忍再忍,仍觉得场面刺眼,把矿泉水收进背包,起身道:“我休息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任桦闻言抬头,正对上段恂幽怨的眼神。

  段恂敛了神色,背上包转身迈出了亭子。

  剩下四人都怔了一瞬,这才坐了两分钟吧?

  作为刚才第一个喊累的人,岑可听眼下也第一个做出了反应,率先起身,说自己也休息好了,其余几人借坡下驴,顺势起身。

  望着段恂负气独行的背影,任桦心底涌起愤然和不解。

  段恂是不是有什么精神问题?昨天找他兴师问罪,今天又冲他摆脸色。既然看他不爽干脆别接这个综艺呗,反正段恂也不缺热度,何必在综艺里露情绪,败坏自己的口碑白给节目组送话题。

  愈往上走,山中雾气愈浓,原本还能隐约窥见的山外山,彻底被掩在了云雾里。

  差不多爬了一个小时,几人到了一处瀑布。

  白色的瀑布自崖顶飞漱而下,像山神休憩时披落的华发,湍流和山岩在此合奏共跫,为登山客献上磅礴壮美的自然之曲。

  任桦忙叫大伙儿到瀑布下拍照,沈怿拉着陆闻津一起摆了几个很帅的网红pose,看得任桦连声夸酷。

  任桦、岑可听、池或一跃跃欲试,想拍同款,向沈怿讨教摆姿势的要领,沈怿给他们一步步讲解。

  陆闻津伸手向摄影师比了个“止步”的手势,示意对方这段别拍,接着走去段恂身边,问:“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把人得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采访的时候说了一句他讨人喜欢。”段恂语气无奈。

  “你确定是因为这个?”陆闻津持怀疑态度。

  “他说是因为这个。”段恂语气染上苦涩,“估计是看出我喜欢他,所以才这么排斥我吧。”

  “……”陆闻津好像预见了自己的将来。

  这边悲春伤秋,那边却其乐融融。

  沈怿说自己略懂摄影,可以代为掌镜。任桦将单反欣然交予沈怿,兴致勃勃地拍了几组照片,拍完单人又问岑可听,能不能和自己合照。岑可听笑着应好,拉上了池或一一起。

  三人拍完,沈怿招手叫段恂过去,段恂过去拍了几张单人照,没有摆任何姿势,全靠一张脸强撑。

  最后一位拍完,沈怿以为大功告成,旁侧的陆闻津突然出声:“我也拍个单人的。”

  沈怿讶然抬眸,有些不可思议。

  莫不是朝风山的风水养人?连陆闻津都一反常态,主动要求单独留影了。

  见陆闻津神色不似作伪,沈怿点点头,说:“好。”

  陆闻津站在高处的巨石上,戴着墨镜,腰部倾侧,双手比抢,一副又酷又拽的模样,活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动作是他们上一次登山留影时沈怿教给陆闻津的,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陆闻津竟然没忘。

  沈怿咔嚓拍了几张,俏皮地眨眨眼,抬臂给他比了个大姆指,为这份不期然间流露的熟稔和默契。

  陆闻津嘴角微勾,摘下墨镜向沈怿致意,眸中的笑意比身后的飞瀑还要磅礴。

  段恂无言地旁观着这一切,本就凄黯的心情雪上加霜。

  ——

  朝风山海拔近两千米,下半段是石阶,上半段是临崖栈道。栈道悬在浓雾里,仿若天上人间。爬完望不见尽头的天梯,抵达山顶的时候,几人的登山帽都被雾湿了。

  他们赶上了一个多云天,到了山顶,雾依旧很浓,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但游客终归不在少数,几人纷纷将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拉上。

  远处的草坪里,搭着舞台摆着长桌,穿透力极强的歌声传来,即便被氤氲的雾气遮掩了视线,也能知道这是在办音乐演出。

  几人在角落一隅寻了张桌子坐下,不约而同地翻找出事先备好的小零食补充体力。

  一首摇滚乐演唱完毕,新歌舒缓的前奏响起,是沈怿耳熟的节拍。

  到副歌部分,凄婉的女声娓娓诉说着爱而不得的愁肠,沈怿才听出来这首歌是《钟无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得你的允许

  我都会爱下去

  互相祝福心软之际

  或许准我吻下去

  我痛恨成熟到

  不要你望着我流泪

  但漂亮笑下去

  仿佛冬天饮雪水

  ……

  歌声袅袅,沈怿不由地想起同名电影里钟无艳对齐宣王说的那一句“你始终都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他偏过头去,将手里的软糖分陆闻津一颗,感慨道:“钟无艳好傻啊。”

  陆闻津没有附和他,剥开糖纸,将软糖含入口中,低声道:“她爱人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不觉得自己傻。”

  沈怿想和陆闻津辩论一番“爱人之前要先爱己”,但顾及到场合不当,只撇了撇嘴,没再搭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山顶的气温要比山脚低很多,沈怿吨吨灌完半瓶水,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一支插了吸管的抗病毒口服液横空出现在眼前。

  沈怿接过饮尽,心想陆闻津还真是个百宝箱。

  沈怿和陆闻津一起旅游过许多次,陆闻津总是准备万全、妥帖细心的那个。

  不止在旅途中,任何时候,陆闻津都是一副天塌下归他顶着的做派,导致沈怿时常会有一种陆闻津真能顶天立地的错觉,从而忘记他只是个肉体凡胎。

  譬如现在,陆闻津已经背着登山包登上了山顶,沈怿喝完口服液才记起来,陆闻津右肩上的磕伤没痊愈,不能长时间负重。

  暗恼了一番自己的差记性,沈怿斜过身体,附在陆闻津耳边,说:“接下来背包归我,到酒店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伤口被背包带子勒了一路,到酒店时估计不太能看,陆闻津搜肠刮肚,想找个理由打消沈怿的想法。未果,听见沈怿叫自己的名字,陆闻津侧首望过去。

  “别只把我当小孩照顾,多顾一下自己。”沈怿用一种难言的神色看着他。

  陆闻津读懂了其中的关怀和歉疚,宽慰道:“包不是很重,我肩膀没什么感觉。”

  沈怿垂下头,手指拨弄着口服液的玻璃瓶身,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待大家休息得差不多,“导游”任桦拿出一副扑克,宣布接下来是游戏环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节目组安排的游戏叫“治疗心脏病”,是个比反应速度的报数游戏,相当于抢凳子游戏的桌游版。规则很简单,将一副扑克去掉花牌,分给六人,六人不必看牌,只用一边出牌一边依次报数,当有人的牌面数字恰巧与所报的数字相同时,剩下需要马上将手拍在出牌人的手上,叠在最上方的手反应最慢,即是游戏输家。

  导演组稍微改变了一下规则,将游戏改为积分制,按照叠手的先后顺序,从上往下依次加1—6分。

  六人玩了一共玩了六把,段恂情场失意牌场得意,四把都是幸运出牌人,直接保送了第一名,剩下的二至六名按积分排序分别是陆闻津、沈怿、岑可听、池或一、任桦。

  任桦一开始不知道这积分有什么用,没太在意这个排名。

  几人听过音乐演出,坐观光车去看过山上的一方小湖,在要落榻的酒店吃过晚饭,准备上楼休息的时候,导演组才告知他们,将按照积分排名顺序来选房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节目组只预订了四间房,两间双人套房,两间单人套房。

  段恂选了一间双人套房,陆闻津和沈怿选了剩下的那间双人套房,岑可听不出所料地选了单人套房。

  于是池或一遇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电车难题——是自己主动去和段恂住一间还是让任桦去和段恂住一间。

  无论怎么选,都好像不太妥当。

  放着好生生的单人间不选,偏要和段恂住一间,等于直接挑明段恂和任桦不对付,播出后他本人大概率也会被骂倒贴炒作;但要是选了单人间,以任桦和段恂现在的相处氛围,住一间指不定又会闹出更大的矛盾。

  池或一大脑飞速运转,决定转让选择权,他举起手:“导演,我想让任桦先选。”

  导演说不行,必须按规矩来。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死咬规矩,就是明摆着要做话题不做人了,任桦不想让池或一为难,索性自己先做了恶人。

  “我不住这儿,我另外找一家酒店。”

  任桦撂下这样一句话,提着背包起身出了包厢。

  既然导演组想要话题和冲突,那他直接闹个大的,大不了就是节目播出后他挨顿骂呗。

  反正他都被骂习惯了。

  耍大牌、炒CP、关系户这三个标签就没从他身上撕下去过。

  不过就是加深一下大众对他的刻板印象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段恂都能说出他靠炒CP博热度这样的话,他还在乎路人怎么评价自己吗?

  任桦不断自我开导,反而越想越委屈,他在一棵罗汉松下止步,摸了摸口袋,发现空无一物。

  没拿手机,这下酒店也订不了了。

  他终于憋不住,低头啜泣起来。

  “任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后有人喊他。

  是段恂的声音。

  他听了很多遍、喜欢了很久的声音。

  但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段恂。

  “抱歉,那个采访我没表达清楚。”

  “‘乐于营业’说的是其他人,你是论外;‘多我一个不多’是我的自嘲,不是在暗讽你;‘讨人喜欢’也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字面意思。”

  “在亭子里,我是吃醋下不来台,不是故意对你耍脾气,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会改。”

  段恂条分缕析地解释完,稍顿了一下,将二十天前没发出去的那句话当面道出:“任桦,我喜欢你。”

  “昨晚的话是骗你的,我不甘心只和你做朋友。”

  “从主动问你要联系方式那天开始,我就想和你谈恋爱。”

  在暮光和山雾里告白,不够正式,也不够浪漫,简直像毛头小子临时起意。

  段恂或许可以找一个更有仪式感的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现在任桦在哭,没什么比哄好任桦更重要。

  听完这一席剖白之言,任桦没再啜泣,但也没有吭声。

  “任桦。”段恂又喊他一声,“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吗?”

  确实还有一件事需要解释,但任桦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喜欢你”,根本装不进其他东西。

  他反过身,眼睛不敢看段恂,说话直磕巴:“那……那你要当我、当我男朋友吗?”

  段恂给这天上掉的馅饼砸得呼吸都不通畅了,他阔步跨至任桦身前,握住任桦的肩膀:“只要你首肯,我不胜荣幸。”

  任桦仰起头,红着脸和段恂对视,湿润的睫羽不自控地扑簌着。

  这害羞劲儿少见且勾人,段恂鼻息里发出轻笑,在他的眼睫上落下轻吻,又捧起他的脸,吮吻他的唇珠。

  明明不是湿吻,任桦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今晚和我睡一间,好不好?”段恂将人拢进怀抱,声音好听得不像话,语调里的笑意浓得魅人。

  任桦头埋在段恂颈间,舔了舔唇珠,“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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